2021-10-08 09:26:00 黃廷付
那年秋天，我在望疃鄉(xiāng)中學讀初一。
到秋收的時候，學校放了兩周秋忙假，當時學校里就只剩下幾個護校的老師和學生。有一天傍晚，教畢業(yè)班的戴老師微笑著對我和小旺說：“走，我?guī)銈儍蓚€拾秋去。”
小旺是食堂管理員的兒子，平時在班里我倆玩得最好。我們倆一聽要去拾秋都很高興，小旺還特意跑回食堂拿了一個尼龍袋和一把煤鏟。
我們學校沒有圍墻，往西走幾步，就是莊稼地了。但地里都是正在忙碌的人們，我們一時不知道該從哪里入手好。戴老師是一個從師范學校畢業(yè)才兩年的青年教師，他背著手走在前面，右轉，上了壩子，沿著阜蒙河往西走去。那時候阜蚌公路還沒有修，壩子下面都是農(nóng)民伯伯種的蔬果和雜糧。我和小旺一直跟在戴老師后面，戴老師邊走邊說道:“你們兩個今天拾完秋回去之后，每人要寫一篇作文給我，我來幫你們批改。這也是今天我?guī)銈兪扒锏闹匾饬x所在。”
我們倆用手撓撓頭，眼睛開始盯著路邊的莊稼，想著如何才能完成戴老師交給我們的任務。
正當我倆東張西望的時候，戴老師突然停住腳步，他用手指了一下已經(jīng)被扯掉的一團南瓜秧，回頭說道：“小旺，你倆去看看那個南瓜秧下面有沒有遺漏的南瓜？”
我倆聽了，趕緊跑過去，仔細地在那團南瓜秧里翻找著。戴老師果然厲害，我和小旺每人真的找到了兩個拳頭大小的南瓜。
我們趕緊跑到戴老師面前，“戴老師，你看，真的有南瓜，就是太小了，還不夠一口吃的呢！”
戴老師笑著點點頭，繼續(xù)往前走。
還沒走多遠，我突然看到棉花地里有一個大冬瓜。趕緊招呼小旺，我倆一起跑過去，正準備把冬瓜裝到蛇皮袋里，戴老師剛好回頭看到了，他非常生氣地吼道：“你們倆在干嘛呢？咱們是拾秋，可不是來偷東西的——”
我們倆趕緊放下冬瓜，耷拉著腦袋，慢慢地跟著戴老師繼續(xù)往前走。
小旺突然像發(fā)現(xiàn)新大陸一樣地大聲喊著：“戴老師，這里有紅薯，他們收漏掉的。”
戴老師趕緊跑過來看，“嗯，小旺，把鏟子給我，我來把紅薯挖出來，你倆再去前面看看有沒有。”
等落日的余暉快要消失的時候，我們才戀戀不舍地提著戰(zhàn)利品返回，足足有小半袋子呢。到了戴老師的單身宿舍后，我們把蛇皮袋里的東西一股腦地都倒了出來，有南瓜、紅薯、花生、胡蘿卜、玉米棒子，還有青番茄和紅辣椒。戴老師笑著，“咱們準備生火做飯嘍。”
說實話，那晚的飯菜雖然不是特別豐盛，卻是我長那么大吃到最美味的一餐。不論是煮紅薯，還是炒南瓜絲，那味道，我到現(xiàn)在都還記憶猶新。我們吃得正香的時候，戴老師突然冒出一句：“你們倆可別忘了交作文給我。”
我和小旺聽了，猛地一愣，立刻停下正在咀嚼的美味，一時竟不知所措起來。戴老師見狀，搖搖頭，笑了，“你們趕緊吃吧，吃完后，把我桌子上的作文選拿去看看，看過再寫。”
“嗯。”我倆異口同聲地點頭。
回到家里，我們倆也認真地閱讀了作文選，只是我們一直到秋忙假結束，還都沒寫出作文來。開學后，戴老師一直忙著給畢業(yè)班的學生上課，批改作業(yè)，也無暇顧及到我們了。
我雖然沒能完成作文，但那次拾秋的經(jīng)歷一直在我腦海里回蕩著，像放電影一樣，尤其是戴老師當時那樣認真的態(tài)度，是他教會了我什么該做，什么不該做。
作者簡介：黃廷付，安徽省利辛縣人，農(nóng)民工。安徽省作協(xié)會員，安徽文學院第八屆青研班學員。有作品發(fā)表于《工人日報》《新民晚報》《安徽日報》《特別關注》等報刊雜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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