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-11-01 15:06:03
電商企業(yè)優(yōu)先雇傭合作社種植戶，為農民增收提供了新機會。圖中為山西臨猗的打包女工。郝曼 攝
“剛下樹的，新鮮得很。”10月30日，55歲的廖順安在接受采訪時雙手正抱著滿滿一箱的鹽源蘋果。
鹽源縣隸屬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，這個季節(jié)正值蘋果采摘旺季，走進鹽源，一片片紅彤彤的果子在陽光的映襯下格外誘人。今年受天氣影響，當?shù)靥O果果徑要比往年小一些，這也是今年鹽源縣蘋果種植戶面臨的難題。
中國果品流通協(xié)會近日發(fā)布的《2021產季蘋果產銷形勢分析報告》顯示，2021產季，蘋果總產量預計超過4500萬噸，較去年小幅增長。受天氣影響，多地的蘋果品相都不及往年，但和廖順安一樣，多數(shù)果農并未因此而愁眉不展——依托于電商平臺，蘋果雖“丑”，但只要果子口感好、綠色健康，就不愁銷路。
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教授、國家蘋果產業(yè)技術體系首席科學家霍學喜表示，我國是全球最大的蘋果生產國，但我國的蘋果主產區(qū)，不少位于丘陵溝壑之地，曾是貧困高發(fā)地帶。“小蘋果的銷售是關系興農富農的大事。”
今年，我家的蘋果有點丑
“丑，不好看！”這兩天，廖順安和當?shù)氐暮芏喙r一樣，每天早上5點多起床到地里摘蘋果，晚上10點多才能回家。今年果子依舊好吃，但對果子的賣相，廖順安有點不滿意。
鹽源縣隸屬涼山彝族自治州，海拔在2300米至2700米，全年日照時數(shù)達到2562小時，且兼有晝夜溫差大、日照時間長的特點，有利于蔬果糖分的積累。得天獨厚的自然光熱條件，獨特的地理條件塑造了鹽源蘋果等優(yōu)質農產品，讓鹽源出產的蘋果成為連接鹽源與外界的重要經(jīng)濟紐帶。今年，當?shù)叵群岛笥?，對蘋果生長產生影響。
“從去年摘完蘋果到今年8月中旬蘋果成熟期之前，這邊一直干旱，這對蘋果的成長可是個考驗。”廖順安的家中共有十幾畝地，種植了近六百株蘋果樹。改革開放以后，鹽源百姓開始大面積種植蘋果。廖順安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在大山深處種起了蘋果。
今年55歲的他，種植蘋果已經(jīng)30年了，今年如此使小性子的天氣，沒少讓這個老莊稼人憂心。為了抗旱，廖順安和當?shù)剞r戶們開始抽水、灌果園，想方設法地給蘋果補水。好不容易熬到8月中旬，蘋果進入成熟期，不再怕旱，結果鹽源卻突然又下起雨來。
“該下雨的時候旱，該出太陽的時候下雨。”廖順安難掩無奈。
好在，10月中下旬，地里的蘋果還是如約熟了，一個個紅彤彤的。“就是個頭兒小了點。”廖順安稱。
今年，當?shù)叵群岛笥甑奶鞖獠]有打擊到農戶們的蘋果種植熱情。一方面自然是對皮薄、脆甜、無污染的鹽源蘋果品質充滿信心；另一方面，2020年以來經(jīng)過了自然天災、疫情阻斷的考驗，鹽源蘋果仍然源源不斷地走出大山，充分驗證了市場對于鹽源蘋果的認可。
“丑，可是賣光了。”這兩天，正在廖順安地里幫忙的果農李軍向記者說道。每年10月鹽源蘋果迎來采摘旺季，當?shù)氐霓r戶也會互相幫忙收蘋果、裝運蘋果。
李軍今年30歲，和廖順安同村，家里也種了20多畝的蘋果。相比廖順安，李軍家今年蘋果是有減產的，個頭兒也不大，但口感卻保有鹽源蘋果的品質。
鹽源蘋果自然生長不套袋，可以更充分地吸收陽光，但枝葉的遮擋導致陽光照射不均勻，歷經(jīng)風沙導致蘋果表皮粗糙、果形不規(guī)則，比不得市面上其他蘋果的光鮮亮麗，長相樸素的鹽源蘋果也因此被親切地稱為“丑蘋果”。2010年，鹽源蘋果成為中國國家地理標志產品。
今年，“丑蘋果”在丑的基礎上，又小了一點，但因為口感品質并未受到影響，當?shù)剞r戶們的蘋果還沒完全下樹就已經(jīng)完全賣光了。
“丑蘋果”暢銷的秘訣在哪兒？鹽源的蘋果長在高山，遠離城市，在無重工業(yè)、無污染的自然環(huán)境中孕育，成就了其果色澤厚重、香味濃郁、肉質細脆、汁多爽口的特點，尤其是越往中心，糖分越多，形成了少有的冰糖心特色，尤其當?shù)匾M電商后，果農們就沒再為蘋果的銷路發(fā)愁過。
廖順安雖然擔心果子小，價格賣不上去，但在今年蘋果市場價格普遍走低的情況下，他家的蘋果還是以每斤1塊多錢的價格被收購了。
蘋果好吃，總能賣出去
“只要果子綠色、好吃，總能賣出去。”
以前，李軍家的蘋果主要是以線下銷售為主，但凡果子丑點，味道再好，也很難賣上好價錢。直到電商出現(xiàn)，讓李軍基本沒再為銷路發(fā)愁過。
不過，這不意味著電商銷售對蘋果的品質沒有要求，這兩年電商對果品的要求也越來越高，制定了相應的收購標準。
李軍每天扎在田間地頭，在保產量的同時，也開始琢磨如何把家里的丑蘋果種得更好看些。當?shù)剞r戶自然也有同理心，鹽源蘋果不僅要綠色健康，還得盡量好看，因為這樣才能賣上更好的價錢。
何勇和劉益是來自外地的客商，他們一個是南充人，一個是綿陽人，每年鹽源蘋果成熟的季節(jié)，就沒日沒夜地守著果園采摘和倉庫發(fā)貨。憑著鹽源蘋果的品質，他們經(jīng)營的拼多多店鋪益生生鮮已拼出10萬+，成為鹽源蘋果最大的收購商和經(jīng)銷商，去年他們銷售的鹽源蘋果在榜單上排名第1，一共賣了1500萬件。去年蘋果采摘季最忙的時候，何勇光是打包的工人就用了100多人，每個工人工資在150元至300元一天。
與農戶們的想法不謀而合的是，何勇和劉益也認為做電商要以品質取勝。農戶們在田間地頭保證蘋果的品質，他們則要保證運輸過程中蘋果不受損。
選用更硬更厚的包裝箱、定制了內包裝卡座，定制加厚40%的泡沫。為了保證品質，他們在包裝上下功夫。
由于每個環(huán)節(jié)都抓好了品控，劉益和何勇店鋪的復購率持續(xù)在40%左右，很少需要售后服務。目前他們每天在產地采摘收購10多萬斤蘋果，在采摘環(huán)節(jié)精挑細選品質較好的果子，盡量滿足消費者的喜好。
小蘋果，如今已經(jīng)成為鹽源縣的大產業(yè)，帶動了全縣的就業(yè)，成為當?shù)匕傩兆钪饕氖找鎭碓粗弧?/p>
據(jù)鹽源縣商務經(jīng)濟合作和外事局副局長蘇聯(lián)發(fā)介紹，2020年，鹽源縣蘋果栽培總面積為42萬畝，產量55萬噸，分別占四川省蘋果栽培面積和產量的65%和75%，鹽源已經(jīng)成為西南地區(qū)最大的蘋果生產基地。
雖然天氣有好有壞，但老百姓的日子靠著蘋果的暢銷慢慢地好起來。目前鹽源全縣蘋果從業(yè)人員達9.68萬人，占全縣總人口的26.8%；蘋果產值達到30億元，約占鹽源縣GDP的25%。蘋果已經(jīng)成為鹽源縣名副其實的支柱產業(yè)。
過去，鹽源蘋果主要靠線下收購商上門收購再層層分銷，而電商的普及，則直接對接了產地和消費者的需求。在農產品“零傭金”的基礎上，拼多多首創(chuàng)“農地云拼”模式，實現(xiàn)“拼購+產地直發(fā)”，拼購將消費端分散、臨時的需求，在時間和空間上形成歸集效應，為產地提供長期穩(wěn)定的訂單，幫助小農戶融入大市場。
“這里還幾箱。”廖順安把一箱箱蘋果從田間搬到地頭，蘋果裝車后將被運往倉庫，通過電商平臺發(fā)往全國各地。
好蘋果是種出來的，也是選出來的
“好蘋果是種出來的，也是選出來的。”山東榮成的宋楠一邊嘗著剛摘下來的蘋果，一邊調侃自己是“人肉測糖儀”。
北緯35度的黃金分割線一穿而過，成就了國內一條優(yōu)質的蘋果產業(yè)帶。今年，經(jīng)歷春霜夏雹、秋季前旱后濕，10月中旬，不僅是鹽源，生長在北緯35度附近的各地蘋果終于紅了。宋楠也迎來了一年最忙的時候——到蘋果主產區(qū)調研，查看蘋果的品質，了解今年蘋果的行情。
從煙臺一路向東至最東端陸海交接處，就到了威海榮成。榮成位于中國蘋果四大優(yōu)勢產區(qū)之一的環(huán)渤海種植區(qū)，有著百余年的蘋果培育史。
榮成是宋楠的家，1988年出生的宋楠大學畢業(yè)后，出國留學深造。2012年，宋楠到美國華盛頓州的現(xiàn)代化蘋果農場。生長在榮成的宋楠對于蘋果園并不陌生，但漫山遍野像葡萄園一樣的蘋果和全自動的分選包裝工廠，卻是第一次見。眼前的果園，樹與樹的間隙，可以容下農業(yè)車輛往來作業(yè)，滴灌管道鋪排在樹下自動灌溉，收獲的果子在包裝車間由機器完成分選。打小兒在蘋果樹下長大的宋楠被震撼了。
留學創(chuàng)業(yè)后，宋楠返回榮成，就此一腳踏入泥里種起了蘋果。
“種蘋果是一種農業(yè)情懷，需要技術與人才的支持。”2013年，宋楠將國外的先進理念帶回國內，在榮成市政府和市農業(yè)局的政策引導和扶持下，在家鄉(xiāng)建起了2300畝現(xiàn)代化蘋果種植基地。
建園之初，宋楠將原有土壤大規(guī)模深翻，實現(xiàn)了梯田改坡地。同時，引進先進的寬行密植種植模式、以色列的滴灌及水肥一體化技術，大量增施有機肥，提高土壤有機質含量，定期進行土壤檢測，保證土壤微量元素均衡，為果樹生長創(chuàng)造了良好的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。
“在精細分選標準下，同一棵樹上結出的蘋果，最多能分成九個等級，價格也相差三十倍。”宋楠說。
為了對蘋果進行標準化的篩選，確保蘋果品質穩(wěn)定，他選擇了世界上最先進的Maf Roda果品全自動分選機。每一個蘋果在機器上經(jīng)過清洗、拋光等環(huán)節(jié)后，會通過一個不斷發(fā)光的設備。
“這是在給蘋果拍照，每一個蘋果都要拍32張照片。”宋楠說道。
通過高頻相機給蘋果拍照，再通過光譜測糖儀，測定每一個蘋果的糖度，綜合以上數(shù)據(jù)后，機器會將蘋果送往不同的分揀線分裝，確保消費者收到品質穩(wěn)定的蘋果。
剛開始，高品質的蘋果主要是送往國內高端超市。隨著農產品上行向線上渠道傾斜，宋楠又將目光轉向了電商平臺。而以農產品起家的拼多多，成為宋楠選擇合作的第一家電商平臺。2018年，他開始為多多果園供貨，每日發(fā)貨5000單左右。如今，他家的生鮮旗艦店已是4年老店，銷量已達10萬+。
在線上線下渠道的帶動下，目前，宋楠的蘋果種植園區(qū)提供固定工作崗位兩百余個，周期性工作崗位4萬人次，帶動當?shù)卮迕窬蜆I(yè)增收。宋楠還為當?shù)剞r戶提供蘋果種植、儲存、銷售等方面支持，帶動周邊農戶一起致富。
小蘋果如何致富興農？
霜降之后，蘋果的口感正變得越來越好，而銷售能否同步向好，關乎民生。去年疫情期間，鹽源蘋果線上銷售占比一度躍升至50%。越來越多的果農開始從線下銷售向線上遷移，電商平臺目前發(fā)展情況如何？如何利用電商讓小蘋果更好地興農致富？為此，記者采訪了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教授、國家蘋果產業(yè)技術體系首席科學家霍學喜，以及中國農業(yè)大學智慧電商研究院院長、經(jīng)濟管理學院教授、博士生導師郭沛。
“我國的蘋果主產區(qū)，不少位于丘陵溝壑之地，曾是貧困高發(fā)地帶。”霍學喜介紹，作為全球最大的蘋果生產國，蘋果在中國的栽培歷史超過2000年。他認為，平臺型企業(yè)的介入，在促進蘋果市場交易層級的扁平化、促進供應鏈的短鏈化、促進供給與需求的精準匹配三個方面發(fā)揮了重要作用。如果能夠進一步推動算法的改進與創(chuàng)新，電商拓展蘋果銷售的潛力依然巨大。
拼多多有關負責人介紹，針對中國蘋果產業(yè)小規(guī)模種植的特點，拼多多通過“拼”的模式，把在時間和空間上高度分散的需求，和自然成熟的小規(guī)模果園供給，在云端精準匹配起來，打造了一條“鄉(xiāng)村果園直連家庭果籃”的產銷對接高速通道。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蘋果已連續(xù)多年蟬聯(lián)拼多多銷售規(guī)模最大的水果品類。今年1-9月，該平臺的蘋果銷售額同比增長翻番。“百億補貼、萬人團、秒殺等不同的入口，歸集了消費者的不同需求，在云端精準對接供銷兩端，這既有利于消費者用實惠的價格買到好產品，也能幫助供應端全產業(yè)鏈深耕產品品質，幫助好產品形成好品牌，賣出好價格。”該負責人表示。
對于我國目前電商在興農助農方面發(fā)揮的作用，郭沛則認為，電商助農近年發(fā)展迅速，發(fā)展態(tài)勢良好，主要是三方面原因——各級政府高度重視、電商企業(yè)積極性增強、電商助農持續(xù)深化。“去年和今年，由于疫情影響，部分農產品出現(xiàn)滯銷，中央和地方政府都積極應對，依靠拼多多等綜合電商平臺以及一些農產品專業(yè)電商平臺，可以縮短農產品供應鏈條，加之物流行業(yè)的快速發(fā)展，使得農副產品能夠盡快從產地到銷地，盡快從田間地頭到百姓餐桌。同時，隨著各地不斷推進雙創(chuàng)活動，返鄉(xiāng)的農民工、退伍軍人、大學生等，成為‘新農人’的主體，其中不少人投身于電商行業(yè)，成為小微電商企業(yè)，在電商平臺銷售當?shù)靥厣珒?yōu)質農產品，不僅促進了產銷對接，而且?guī)恿水數(shù)匦∞r戶進入現(xiàn)代農業(yè)的軌道。目前，我國進入由集中資源支持脫貧攻堅向全面推進鄉(xiāng)村振興平穩(wěn)過渡的5年過渡期，近日又公布了160個國家鄉(xiāng)村振興重點幫扶縣名單。未來5年內，電商助農仍將是我國許多地區(qū)的重要扶持領域，將繼續(xù)得以快速發(fā)展并對促進鄉(xiāng)村振興發(fā)揮重要作用。”
郭沛坦言，電商發(fā)展在助農方面，確實還面臨不少困境，需要進一步探索途徑和方法。“在線銷售的農產品同質化嚴重，如果沒有叫得響的農產品品牌，就難以提升品牌價值、提高產品品質。雖然這幾年各級政府和相關企業(yè)的‘農產品品牌化’意識越來越強，但如何塑造、推廣一個農產品品牌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，不能一蹴而就，需要頂層設計的戰(zhàn)略、踏踏實實的工作和一定時間的積累。”郭沛稱，農產品因為其天然屬性，很難像工業(yè)產品一樣進行標準化。生鮮農產品在快遞過程中，很容易出現(xiàn)腐爛變質或其他損耗，直接影響了消費者的滿意度，影響了農產品的在線購買意愿。此外，我國的農產品電商領域，價格競爭比較激烈，品牌競爭還在初級階段，以“優(yōu)質優(yōu)價”為特征的品質競爭階段總體還不明顯，優(yōu)質農產品目前仍以線下銷售為主要渠道。
對于這些困境，我們該如何破解呢？郭沛表示，農產品產業(yè)鏈面臨自然風險、市場風險、社會風險和政策風險等，從而存在脆弱性。應以政府和電商平臺為主，電商企業(yè)和生產者積極配合，共同提高農產品產業(yè)鏈的韌性，具體表現(xiàn)為增加農產品儲備、發(fā)布農產品市場信息、數(shù)字化農產品產業(yè)鏈條，并且利用區(qū)塊鏈、資產證券化、期貨市場等手段，幫助農產品產業(yè)鏈提升應對各種風險的能力，降低脆弱性。“擬塑造品牌的農產品，最好選擇當?shù)氐奶厣珒?yōu)質農產品，需要注意，一是要有足夠產量，能夠滿足大量的訂單需求。二是質量要好，堅決杜絕以次充好，要建立企業(yè)自己的農產品追溯系統(tǒng)。另外，產品要有特色，如綠色有機或富含微量元素等可以證明的特點。要注意區(qū)分區(qū)域公用品牌、企業(yè)品牌和產品品牌等不同層次品牌的差異和推廣順序。圍繞品牌能夠講出文化或歷史故事，可以加深品牌的傳播力。要精心設計和提升品牌形象和產品包裝。”郭沛稱。
“最后，還要做大做強小微電商群體。”郭沛表示，未來，農產品線上銷售量一定會持續(xù)增加，需要更多人才進入電商領域，從事農產品電商銷售工作，“各級政府和電商平臺，除了提供大量的培訓工作之外，還應更關注如何幫助有意投身電商的群體跨越門檻，真正建立起自己的小微電商企業(yè)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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